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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 爱 如 山

作者:张希敏  教师 作品   2012/11/12 10:34:17 (11年前) 点击:685次

     刘和刚的一首歌曲《父亲》常常让我泪光莹莹,多少往事心头涌动。罗中立的一幅油画《父亲》让我仰视,总是那样伤情。
男人是山,女人是河,山有山的坚毅,水有水的柔波,山水相依才是最美的景色。母爱如水,可亲可听,可亲,在母爱的海洋里遨游,可听,聆听母亲的摇篮曲酣然入梦。父爱如山,可攀可登。可攀着他的双臂荡秋千,可登他的肩膀摘星星。
     父亲离开我整整十年了,也许是心灵感应,昨晚我梦见了他的笑貌音容。我模糊记得他胡子拉碴的亲我小脸蛋儿的情景,我把他一件件小事像珍珠一样串起来做成项链永远珍藏在心中。
父亲很痴迷书法,他写的核桃楷书,字如其人,方方正正。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,他买来一摞“粉连纸”,还亲自打上红格,让我练习毛笔字,耐心的告诉我手要空,心要静,还给我讲了王羲之临池习字的故事,我当时不用心,感觉一坐就是半天很枯燥,字写得像春蚕蚯蚓,信笔涂鸦。还经常舔笔尖儿,嘴角经常画出胡子,从那时起肚子也就开始有墨水了啊。呵呵!
     秋天到了,田野里一片空旷,生产队的打谷场平平整整,只有一些大麻雀带小麻雀从地缝中啄食谷粒儿。父亲说教你骑自行车吧!我们就到那里练习。开始总是握不稳手把,不协调,摔跟头,父亲就从后边把住驮架,我在前边蹬,慢慢的就学会了。当时觉得会骑自行车的人就是最快乐的人,好像就在那一刻,父亲也把握了我的人生方向。父亲骑车我站在驮架上,我仿佛一下子长高了,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如今的孩子们坐在自家车的“宝马”、“奔驰”里,还开着空调,是否觉得快乐和幸福呢?可能体会不到我那时的心情。 
     孔子说一言兴邦,有时父母、老师和朋友的一句话可能改变自己的一生。我小学五年级时,通读了文言文线装书《三国演义》,对书中的人物“吕布”非常崇拜,上学时也经常自命不凡,舞枪弄棒,还常常与小伙伴儿发生口角甚至矛盾升级。一天晚上,煤油灯下,父亲问我《三国演义》里谁最有本领,我说吕布!人中吕布,马中赤兔,一支方天画戟天下无敌,书上就有三英战吕布!他说吕布结局如何?我说被曹操杀了,他又说如果动武曹操肯定不是吕布的对手,可是……你想想。我当时觉得这句话如醍醐灌顶——止戈为武,届天命之年才慢慢悟出“老不看三国,少不看水浒”的道理。
     上小学时家里有一个乐器大概叫“琴琴”吧,木制的四根琴弦,是一种弹拨乐器。我经常随心所欲的弹,自己也不知道弹的是什么,总不会是清角之音、天籁之声吧,我想当时真要对着老牛弹,牛也会生气的。父亲说我是“乱弹琴”,我说那你就给我弹一曲吧,父亲说:“好!”
他先给我讲了一个苏武牧羊的故事:西汉有个大臣叫苏武出使匈奴,被匈奴人困在北海边(贝加尔湖)整整十九年,匈奴首领单于告诉他等公羊下小羊的时候你再回去吧!好朋友李陵也劝他投降,但他持节牧羊,茹毛饮血,每天向中原方向祭拜。鸿雁传书,最后白发苍苍的时候,他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。后人把这个真实的故事编成曲子就叫“苏武牧羊。”父亲就给我弹奏了这个古老的曲子,当时我完全沉浸在动人的故事中。想不到父亲干农活的老茧手,竟然这样灵活自如,弹奏出如怨如慕,如泣如诉的曲子!我现在还依稀记得“苏武牧羊”的一些曲调和歌词。父亲还会拉四根弦,唱皮影戏,还会吹箫,但我没听他吹过,那支铜箫早就送给我表兄了。
     五谷丰登,春节的时候,家家杀鸡宰羊都要庆祝一番。我家也要杀猪了!我爱看热闹,觉得很好玩,但父亲却躲进屋里。听着猪嗷嗷的哀叫,屠户着急的说:“这个扛过枪的,当过乡长的还挺慈悲呢!”父亲解放前加入共产党,当过基干民兵,看“消息树”,扛过枪,放过哨,送过军粮,也给八路军送过鸡毛信,这些我是知道的,但关于当乡长的事他从来没说过。父亲没有杀过鸡,甚至连活鱼都不忍杀,我养的那只小麻雀也是父亲让我放生了,看来他还真有些侠骨柔肠呢?
    “文革”中,有人说他当乡长时贪污了很多钱,都缝在枕头里了——高枕无忧。因此被送到县里进行检查、反省。当他清清白白回来时特别高兴,他说那儿伙食真好,早晨还有馒头吃,中午吃了几块肉饼,还喝一碗鸡蛋汤,晚上睡得踏实,打呼噜声把随行的人都震醒了,行的正不怕影子歪!后来我悄悄的问母亲我父亲当“官”的事,她说你老爹就怕大庭广众讲话,每次讲话脸都跟关公似的活受罪!回家务农落个清闲自在!他还曾创办榛子镇第一个国营合作社(供销社)呢。我想,他要真的有钱,我还会总吃难以下咽的白薯面大眼窝窝头吗?全家一年中做汤都是用筷子蘸油,老爹还会瘦得像一根竹竿儿吗?
    父亲常常对我说饿了甜如蜜,千万不要说什么不好吃,庚子灾年吃野菜,吃槐树叶,吃榆树皮,吃花生皮儿,吃玉米骨头过来的人,最懂得珍惜生活!
那时他当生产队会计,经常为几分钱,用算盘噼里啪啦的算到深夜,他常说不贪污一分钱,睡觉都香甜!一次他出差,为了给集体节省一点住宿费和盘缠,就从古冶步行二十多公里深夜才到家,双脚都磨出了血泡,第二天早晨队长一吹哨就又上工了。队里的社员们都不愿跟他一起干活,因为有时冬天他也要脱了面袄苦干,连“歇烟”的空也没有。那一年,父亲和姐姐辛辛苦苦劳动一年,本来要分一百多元钱,他却做主借给了更贫困的农户了,春节时家里连一张年画都没买来,门框上只贴了父亲写的一副对联:忠厚传家久,诗书日月长,横批是国泰民安。父亲赶集回来,我问买来什么,他说没钱赶集,就是干急,买来个来回跑!
    过年了,我的鞭炮呢,我的棉帽呢,我很失望。
“文革”时他曾经把清正廉洁的焦裕禄、杨水才的故事编成叙事长诗念给我们听。他常常对我说这样一句话:喝量酒,使官钱,将久是病。我似乎从他那淡定的目光里读懂了什么。我当时听起来还以为“喝凉酒”伤胃呢,要喝温酒才好!三国演义里不是有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故事吗?
     父亲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:从前,有个小男孩儿从深山里找到一个“宝瓶”,里边装满了糖果,据说永远也吃不完,但瓶口很小,只能容一只手,每次只能拿一块糖。小孩想这多麻烦呀,就伸进手抓了两块糖,手却抽不出来了。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”,忍痛割爱吧,没办法就把宝瓶砸碎了,结果手保住了,里面却什么也没有。这就告戒人们凡事不要太贪心。
父亲也很有个性,总爱看我下象棋,但他从来不下,我问他为啥,他说他年轻时下象棋总输,就把棋盘摔坏了,棋子也被他砸碎了,自己生闷气:同样多的棋子为啥总输棋呢,发誓终生不下象棋了。唉!多倔强的一个老头儿啊!
一次他和队长出公差卖了一头牛犊,他兜里装着卖牛的钱,整整90元公款被三只手的小蟊贼偷走了,当时的90元对一个农户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字,队长也作证是公交车上被掱手掏包了。回家后父亲三天没起炕,咬着牙做出一个重大决定:自己还上这笔巨款!后来,父亲就到陡电建筑工地搬砖、拉车,整整干了半年才还上这笔外债。我真不太明白父亲瘦弱的身躯竟然蕴藏这么大的潜能!那天晚上,他如释重负很高兴,喝了几盅地瓜干儿老酒,感慨的说还了钱今晚睡觉都踏实!
    十年前,也是秋风萧瑟的日子,他永远的走了。我曾为他写下这样的祭文:慈父讳名禹(羽),不曾煮海,也无治水之功。曾任乡长、村书记、会计,为人坦荡,两袖清风。今一别永诀,山高水长……
今夜,月朗风清,他依山傍水的坟茔已落叶飘零。我想他生前无憾事,一定会睡的很安静,很安静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2年10月28日子夜


张希敏
欢迎大家批评指正
2012/11/12 10:43:35

张希敏
茹毛饮血应该是茹毛饮雪。抱歉!
2012/11/13 8:03:02

张希敏
茹毛就是饿了吃毡子,渴了喝雪水,吃雪团
2012/11/13 8:13:14

父 爱 如 山!
2012/11/15 7:53:02

也可以在原文上纠错的。
2012/11/15 7:53:35

玉玉
我的父亲也关心我爱护我
2012/11/15 11:02:18

玉玉
我的父亲也关心我爱护我
2012/11/15 11:02:21

刘瑞祥
父爱如山,父爱是伟大的。
2012/11/15 11:12: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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